小綿羊

與她。

第三章。

踏進中心醫院，周子瑜真是恨透了醫院裡那股濃濃的漂白水味，每每聞到都會讓她的頭隱隱作痛。
按下電梯裡的數字"9"，電梯有些緩慢，周子瑜靠在牆上閉目養神，腦海卻出現了湊崎紗夏那張冷漠的臉蛋，她...到底是個怎樣的人？

「周子瑜，快把妳的蠢貓帶走！」
黑長髮的女人抱著一隻灰黑白相間的貓，只見那隻小貓在女人身上蹭啊蹭的。
「來，別惹名井南。」
周子瑜將小貓接過手，他對著周子瑜喵喵叫了幾聲，小爪不斷的抓著周子瑜的衣服。周子瑜毫不猶豫的親了一口小貓。
「夏天，有沒有想我啊？」
小貓又叫了幾聲，像是回應周子瑜一樣。
「你再不來把你家的蠢貓帶走，我就要被開除了。」
名為名井南的女人開口說道。她是周子瑜的主治醫生兼好友，中心醫院的精神科醫師，名井家專門出一些人才，名井南的哥哥名井翔太是K市裡名井集團的現任總裁。

名井家是商業世家，唯獨名井南一個人是醫生，然而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妹，名井南是母親在他五歲時過世，還小的她不懂什麼是生死。只是拉著父親的褲管輕聲地說，「媽咪呢？」
名井凱摟住五歲的名井南，沒有回答只是低聲啜泣。聽見父親的哭聲，名井南也安靜了下來。

幾個月的時間，名井凱牽著一個女人出現在名井南面前。
「南南，她是妳的新媽媽，旁邊那個是妳的哥哥，他叫翔太。」
而名井南一臉茫然的看了女人跟她手上牽著的10歲小男孩。什麼也沒說的跑回房裡去，在這樣的情況下，名井南被迫長大。

她從來沒有叫過那個女人一聲媽媽，在名井南眼裡，她只是一個長輩而已，而名井翔太的身分在好多年後名井南內心自然有了答案。他是名井凱的私生子，而那個女人是破壞她父母感情的人。在名井凱與前妻結婚後，他在外與現任妻子有了孩子，名井凱丟棄了他們回歸他原本的生活，五年後名井南出生了。她一直都是名井凱的小公主，直到名井翔太的出現造成了名井南的威脅，她明白名井集團自然會交給名井翔太而不是她，所以放棄從商跑去當醫生。

「妳這幾天感覺如何？」
看著眼前的周子瑜，她一天比一天還要瘦弱。

名井南認識周子瑜那年，她已經在醫院實習，而周子瑜還是個高中生，第一次見到周子瑜時，她滿身是血什麼話也沒說默默坐在那給醫護人員處理傷口，那晚X市機場發生自殺炸彈客，她的父母死了，周子瑜是這場浩劫中幸運存活下來的人，急診室外喧囂的走廊坐滿了傷患，唯獨她一個人安靜不喊痛的坐在那。

那雙深邃的大眼像是看透人世間所有事一樣的絕望，看著前方，名井南都覺得自己要被看破了。
「妳叫什麼名字？」
「周子瑜。」
「痛嗎？」
「不痛。」
不痛？為什麼？名井南心裡滿是疑問，但她不敢問，深怕傷害到眼前這個叫周子瑜的女孩。
「妳跟我來。」
名井南溫柔的牽起她的手，帶著她來到了手術室前。

手術室的燈熄了，旁邊的時鐘顯示現在是半夜兩點，醫院裡頭充滿著哀號聲以及家屬哭泣的聲音，閉上眼有如地獄般恐怖，從手術室被推出來的是一對夫妻，他們面色慘白一點點血色也沒有，也沒了呼吸心跳，周子瑜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女，她依舊面無表情。
「妳是他們的女兒嗎？」
一個穿著白袍有些白頭髮身材高大的男人有些哽咽的對周子瑜說道。
「是，我是。」
「我們真的非常抱歉，但送醫時間真的太晚了...要是再...。」
「夠了，人都死了說再多也沒用。」
「我們整個醫療團隊對您深感抱歉。」
後頭一大批跟男人一樣穿著白袍的人向周子瑜90度鞠躬，包括名井南。

周子瑜累了，靠在牆上，名井南撫摸著她的頭，「妳很累嗎？」
周子瑜點點頭。
「我帶妳去我的休息室吧。」

小小的休息室裡，隔絕了外頭的吵鬧，淡淡的檀香圍繞著整個房間，讓周子瑜放鬆許多，放鬆的同時，周子瑜也留下眼淚。
「他們真的走了嗎？」
哽咽的聲音從名井南身後傳來，她脫下白袍掛在衣架上。不捨的跪在周子瑜面前，輕輕幫她把眼淚抹去。
「對，他們真的走了。」
「那...我怎麼辦？」
伴隨而來的再也不是鎮定的聲音，而是令人心痛的哭聲。
「我...能幫妳什麼嗎？」
名井南把周子瑜抱住，輕拍著後者的背，讓她在自己懷裡大聲哭泣。
「陪我...他們走了，我只剩一個人，沒有家人了。」
「好，我叫名井南，我會陪妳。」
 

「沒有，只是...」
「只是什麼？」
名井南很心急，這是她當醫生以來第一次遇到新型的病，她需要一些報告來研究，讓更專業的人士來做出解藥。

「吃完藥，會有些不適感。」
「正常的，剛開始都會，如果細胞沒有惡化的話保持這樣就好，之後吃藥就沒有不適感。」
名井南在一個小本子上寫啊寫的。

費洛蒙症：精神病，透過花粉傳染，機率為千萬分支一，發病時間通常為春季，全身燥熱，大腦會告訴身體缺乏性需求。無法痊癒只能控制。 
名井南蓋上小本子，無奈的搖搖頭。最新的研究報告剛從國外傳來，他們追蹤了一名被關在英國監獄患有費洛蒙症的強姦犯，服刑期間不到兩個月，因為沒有性行為，並發現病情惡化導致全身不自覺顫抖神智不清，甚至是自殘等現象。
「我這裡有份實驗報告，對你來說肯定是壞消息...」
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，上頭蓋上了寫著機密資料的印章。

看了一眼名井南的表情，周子瑜懷裡的夏天有些躁動硬是要爬上桌去抓紙袋，夏天這樣周子瑜有些不好行動，乾脆將他放下讓他到處走走。夏天轉頭看了眼周子瑜，像是聽到周子瑜心裡的感受一樣，乖乖的躺在她的腿上再也不亂動。

周子瑜緊張的打開紙袋，拿出那份資料，上頭有她看不懂的一些醫學用英文跟數據，最後還附上一張照片。上頭是一個男人赤裸著上身，左手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，眼神無法對焦看似非常驚恐。

「這是英國那邊給我的資料，那個男人因為費洛蒙症沒人可以發洩所以強姦了他的鄰居，被抓到英國男子監獄，醫學研究院對他進行研究，發現他並沒有吸食毒品卻會全身顫抖神智不清自殘等現象，他應該是重度患者才會產生這些結果，我不能保證吃藥控制絕對能夠預防這個疾病，但妳自己要小心。」
名井南語重心長的告訴周子瑜，深怕她也會因為這個疾病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，那可就不好玩了。

「我明白。」
細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輕撫著夏天的頭，周子瑜面色凝重。早知道就別答應金文成去那趟瑞典的研討會，莫名其妙染上這個怪病。在腦海裡，周子瑜已經痛扁了金文成無數次。

「我還是要警告妳，這是精神病，不是性病，當它開始嚴重起來比任何精神病都還要恐怖。」
「對了，我這有一包藥，我下個月要去英國出差好幾個禮拜不在，妳下個月開始改吃這個，勸你晚上回家吃，因為副作用蠻強的。」
丟了一包紅色的藥丸在桌上，周子瑜拿起它，越看越覺得奇怪，這個藥丸怎麼是紅色的？
「如果妳真的忍不住那種難受，妳也是可以找個男人替你解決，這是快解決難受的方式。」
「不了，名井南。」

「女人，也是可以的。」

名井南的手指勾起周子瑜的下巴，露出像妖孽般誘惑的笑容。